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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拉·法茲裏和兩個哥哥的故事的故事

发表于 2025-11-02 08:41:45 来源:扶牆摸壁網

  相傳在阿巴斯王朝第五代大國王哈裏發當政的時候,有一日,他親自搜檢本年度全國各地的稅收狀況,發現除巴士拉地區外,其它各地的稅收已經入庫,於是他召集大臣們開會討論,在會上他問宰相張爾凡:“為什麽各地的稅收已經上繳國庫,而巴士拉地區卻至今還沒有上繳呢?”
  “尊敬的陛下!也許是巴士拉地區發生了什麽意外,致使地方行政官把繳稅的事給忘了。”
  “繳稅的期限規定為二十天。在此期間,巴士拉的行政官既不繳稅,也不上報延期理由,這成什麽體統!”
  “尊敬的陛下!如果您許可,我將派個大臣去巴士拉催一催。”
  “好吧,你就派艾博·伊斯哈格去辦吧。”
  “遵命。”
  張爾凡領命回到宰相府,立即給巴士拉省長寫了封信,並召見艾博·伊斯哈格,把信交給他,吩咐道:
  “我奉命委派你去巴士拉見省長阿卜杜拉·法茲裏,問他為什麽忘了上繳往年的稅?並由你負責驗收當地應納的稅,迅速上繳入庫,不得有誤。因為陛下發現各地的稅都已上繳,隻有巴士拉地區的還沒有交來。你上那兒去看一看,如果稅還未預備齊全,必有緣故。阿卜杜拉會把理由通知你的。你返來後我們就可以向陛下呈報,曉暢了嗎?”
  “曉暢了。”
  於是,伊斯哈格領命而去。
  伊斯哈格帶領宰相派給他的五千人馬,前往巴士拉執行收稅使命。當他到達巴士拉時,省長阿卜杜拉趕忙出城迎接,並隨即安頓好伊斯哈格等人的食宿。
  伊斯哈格來到省府,進入省長辦公廳,坐在首席交椅上,阿卜杜拉緊靠在他身邊坐下,其餘官員按等級高低坐在周圍。賓主相互寒喧、問候過後,阿卜杜拉說道:
  “閣下到臨此地,必然是負有使命的吧?”
  “不錯,我是奉命來收稅的,因為陛下曾問及此事,而今繳稅時間已逾期了。”
  “哦,早知這樣,閣下就不需要經過這番跋涉勞累了,因為應繳的稅我已預備齊全,並決定明日啟程上繳的。現在閣下既然來了,我就將一切稅在你三天的做客期滿後交付給你。也就是說,到第四天把應繳的稅一切聚集在你的麵前,不會有誤。對於哈裏發和閣下對我們的翔。我們應當獻上一點禮物,以示感激之情。”
  “不妨事。”
  阿卜杜拉大擺筵席,熱情招待伊斯哈格及其隨從。賓主大吃大喝,無拘無束,盡情享受,直到半夜三更,才盡歡而散。
  阿卜杜拉吩咐侍從,把一張嵌有黃金的燦爛奪目的象牙床供給伊斯哈格作安歇之用,而他自己卻在旁邊一張普通床上睡覺(sleep)。
  熄燈後,伊斯哈格失眠了,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不得已,隻好翻身起來,一字一句地推敲起詩的韻律來。因為YSHT是大國王哈裏發宮中得寵而專陪國王吃喝尋樂的親信,他能說會道,能詩能文,善於編寫滑稽、有趣的故事,所以一有空,他便在詩韻方麵下功夫,以備隨時討哈裏發的歡樂。
  正當他專心思考時,突然之間發覺阿卜杜拉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衣櫃,取出一根皮鞭,躡手躡腳走出房門。他滿以為伊斯哈格還在睡夢中,不會知道他的行動。
  伊斯哈格見阿卜杜拉深夜離開房間,覺得新鮮,暗自想:“他帶著皮鞭會上哪兒去呢?也許他要懲罰誰吧。我得去看個究竟。”
  伊斯哈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輕手輕腳地跟在阿卜杜拉的前麵,來到了一間儲物室外。隻見阿卜杜拉從室內端出一隻大托盤來,當中有四盤飯菜和一罐水。他端著這些飲食向前走進了一間大廳裏。伊斯哈格仍靜靜地跟到大廳門前,從門縫裏向裏一看,原來是一間寬敞的大廳,廳內的陳設非常富麗堂皇,正中擺著一張踱金象牙床,金光閃閃,床上用金鏈子鎖著兩隻狗。
  阿卜杜拉放下食物盤,卷起袖子,解開第一條狗脖子上的鏈子,隨即扭著狗脖子,並弄得它像跪在他自己的麵前叩頭求饒似的。狗被折騰得收回微弱的叫聲。接著,阿卜杜拉把狗綁起來,抽出皮鞭,惡狠狠地一鞭又一鞭地不停地抽打狗,狗被打得痛苦不堪,死去活來,阿卜杜拉並未住手,持續抽打,直到狗失去了知覺,這才把它重新拴在原來的地方,然後,轉向第二條狗,像對待第一條狗那樣對待它。最終他掏出手帕,辨別替兩條狗擦淚,安慰道:


  “原諒我吧。向安拉起誓,這並非是我自願的,因我的處境很困難。也許安拉會把你們從困境中解脫出來。”說完,他替兩條狗祈禱一番,再把托盤端到狗的麵前,親手喂它倆食物。喂飽後,再將罐中的水給狗喝。等兩條狗吃飽喝足,他才收起托盤,預備離開大廳。
  伊斯哈格站在大廳門外,從門縫裏看到這所有,他感到無比的驚奇、詫異。直到阿卜杜拉就要退出大廳時,他才搶先一步,奔回房間睡在床上。阿卜杜拉完全沒有看見他,不知道他曾跟蹤過自己,窺探自己的秘密。
  阿卜杜拉回到房間,打開衣櫃,把皮鞭放在原處,然後持續上床睡覺。
  伊斯哈格躺在床上,想著這件事,越想越覺得新鮮,因此毫無睡意,整個下半夜都是醒著的。直到天亮起床,他才同阿卜杜拉一路做早禱,接著進早餐,喝咖啡,而後一路去省府辦公。
  這一天,伊斯哈格整日都會在思考這件不可思議的事兒,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他也隻好把疑慮藏在心裏。
  這天夜間,阿卜杜拉仍像昨夜那樣折騰那兩條狗。
  伊斯哈格仍然跟蹤他,見他所做所為,跟昨夜的言行完全一樣,而且第三天夜間也是如此。這所有都叫伊斯哈格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三天做客期很快就已往了。
  第四天阿卜杜拉如約交齊了一切稅收。於是,伊斯哈格不動聲色啟程,趕回巴格達交差。當大國王哈裏發詢問逾期原因時,伊斯哈格答道:
  “啟稟國王陛下,據我所知,稅早已收齊預備上交,若我晚去一天,則會在中途碰到阿卜杜拉的。不過此次去巴士拉,卻意外地發現了阿卜杜拉本人的一個怪誕行為,這是我生平沒見過的。”
  “哦!怎麽回事?”
  於是,伊斯哈格把他的所見所聞全盤托出。
  “這是什麽原因,你問過他嗎?”哈裏發新鮮地問。
  “不,尊敬的國王陛下,我可沒問他,這可以用我的生命起誓。”
  “好吧,伊斯哈格,你再上巴士拉去一趟,把阿卜杜拉和那兩條狗給我帶來。”
  “尊敬的陛下,請別讓我做這件事吧,因為我是無意間偶然看見此事而向陛下透露的。窺探別人的秘密本身就不好,作為朋友,我更無臉麵去見他。因此,懇請陛下寫個手諭,派別人去完成此事吧!”
  “我若派別人去,阿卜杜拉必然會矢口否認此事,會說他沒有狗,而你去,可向他說明是你親眼年所見,他就無法否認了。因此,隻能派你去。你若敢違命,格殺勿論。”
  “遵命。”伊斯哈格一邊趕忙回答,一邊心裏暗想:“所謂‘禍從口出’,的確是甜言蜜語,現在我向陛下泄露秘密,這完全是作法自斃呀。”想到此,他說道:“但求陛下寫一個手諭,我前去巴士拉,將阿卜杜拉帶來見陛下。”
  “就這樣吧。”
  伊斯哈格帶著國王的手諭,坐臥不安地再次去了巴士拉。阿卜杜拉見到他,頗感意外,說道:“懇求安拉保佑,沒發生什麽意外吧?伊斯哈格,你怎麽如此快就回到來了,莫非是上繳的稅不夠,國王拒絕驗收?”
  “閣下,我此次重訪貴地,並非稅未繳夠,稅倒是足夠的,國王也已驗收了。不過有一件事,請你原諒我,因為對我來說,我做了一件錯事,但這並不是我存心故意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通知我吧。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責怪你的。”
  於是,伊斯哈格將他如何連續三天暗地跟蹤阿卜杜拉,窺探他的秘密,如何無意間將此事泄露給了國王哈裏發,而哈裏發又責令他再次前來巴士拉的整個曆程,一切講了出來。
  “你既然把我的秘密通知了哈裏發,我就迫不得已出麵替你作證,以免他嫌疑你在撒謊。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換成別人,我必然會否認,說他造謠。現在我預備帶著兩條狗隨你同去見國王。雖然此去凶多吉少,但我也隻得硬著頭皮前去了。”
  “安拉會保佑你的。”伊斯哈格替阿卜杜拉祈禱,並再三表示感謝。
  阿卜杜拉預備了極豐厚的,給哈裏發的各類禮物,同時,將狗用金鎖鏈拴起來,每一條狗用一匹駱駝(camel)馱著,然後啟程前往巴格達。到達後,就立即進宮去見哈裏發。
  阿卜杜拉跪在大國王哈裏發麵前,先吻了地麵,然後按哈裏發的吩咐坐下,兩條狗已被牽到哈裏發麵前。哈裏發見了問道:
  “阿卜杜拉,你這兩條狗是做什麽用的?”
  哈裏發話音剛落,兩條狗便撲下去吻地麵,並流著眼淚,搖著尾巴,像是在向哈裏發訴苦伸冤似的。哈裏發看著兩條狗的行為,感到非常驚奇,對阿卜杜拉說:
  “通知我這兩條狗的來曆吧。你為什麽那樣打狗過後,又對他們表示愛憐之心呢?”
  “尊敬的陛下,這兩條狗其實並不是狗,而是兩個體貌俊秀的年輕人,他們原是我的同胞兄弟。”
  “他們既然屬於人類,如何又變成為狗呢?”
  “尊敬的陛下,若您許可,我是會表明事兒真相的。”
  “那你就通知我事兒真相吧,但可別撒謊!”
  “啟稟陛下,這兩條狗能證明我所講的不是謠言,而是事實真相。”
  “這兩條狗是畜牲,不會說話,當然也就不會回答任何問題了,這怎麽能證明你的誠實或虛偽呢?”
  阿卜杜拉聽了哈裏發的疑問,便回過頭對兩條狗說:“哥哥啊!如果我所陳述的與事實不符,你倆就抬起頭來,睜開眼睛,瞪著我,以此揭發我的虛偽;若我說的是實話,你倆就低頭,閉眼,以此來證明我的誠實。”
  說完,他在哈裏發麵前,開始敘述兩條狗的來曆——
  我父母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曼蘇兒,二兒子叫納兒。我排行第三,名叫阿卜杜拉。在我們弟兄三人長大成人後,母親和父親(father)先後去世了。他們給我們留下一些資產。
  父親死後,我們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在四十日內,為他誦經追悼,且施財替他在天之靈祈禱超脫,以盡孝道。服喪期間我設下盛大的筵席,款待父親生前的商界同仁和一些社會名流。席間我對眾人說:
  “貴賓們,人的今生是長久的,隻有下世才是永存的。讚美安拉!請問各位,你們知道昔日我為什麽邀請大家來赴宴嗎?”
  “隻有萬能之神安拉才能預知未見到的事。”
  “我父親去世了。雖然他給我們留下了一筆資產,但在借貸、抵押或其它方麵,我怕他對別人另有未了結的事,因此,我打算替他補辦債務手續。如果他欠你們的錢,隻要表明了事兒真相,我將替他償還。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眾人中有人說:“人今生的品行,對下世來說非常主要。因為我們都不是大暴徒,對於是非優劣,我們是能夠區分的,因為我們都敬畏安拉。而據我所知,令尊在生時,常常有人向他借貸,而他自己卻不欠債。他常常說:‘我的一生,決不貪戀別人的錢財。’他時常祈禱說:‘主啊!我的相信和希望一切依靠在你身上,求你別讓我在欠債期間死亡吧。’他待人寬厚,對己嚴酷。他從不需債主催促還債,別人欠他債,他卻總是叫人不用著急,慢慢償還。如果欠債的窮苦人,他總是酌情寬容或寬免。現在我們在座的全體出麵作證,令尊並不欠別人的債務。”
  “願安拉祝福大家!”我一邊替客人們祈禱,一邊對他們表示感謝,隨後轉頭向兩個哥哥說:“父親生前沒欠任何人的債,死後卻給我們遺留了現款、布匹、房屋和鋪子。現在我們每人可以承當三分之一的遺產。不過我考慮是否暫時不分家,讓財物依然合在一路,我們共同來經營使用。我們可以同吃同住,生活在一路。”
  我提出的意見,兩個哥哥都表示反對,他們主張合並,不肯在一路相助。
  阿卜杜拉說到這裏,向兩條狗問道:“哥哥,事兒是這樣的吧?”
  兩條狗聽了,馬上低下了頭,閉上眼眼,像是回答說:“是的。”
  既然兩個哥哥一致主張分家,我也隻好如此了。於是我們在法官的監督下,把家分了。他們把房屋、鋪子分給我,而從我應得的現款、布帛中抽出了一部分作為襝。兩位哥哥則多分了金錢和布帛。這種分法,事先咱們三兄弟是一致讚成而心寫意足的。
  分家後,我的兩個哥哥用分到的錢買了大量的布帛,搭船載運著到外洋經營去了。而我卻照常開鋪子在當地經營生意,並一向在家中為兩個哥哥祈禱,願安拉幫助他倆。日子一天天已往,轉眼快一年了,承蒙安拉保佑,我的生意興隆,盈利許多,狀況日漸好轉,逐漸變得跟先父在世時的狀況一模一樣。
  這一天,我照常在鋪中經營生意。時至嚴冬時節,天氣異常嚴寒。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我的兩個哥哥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倆衣衫破爛,凍得嘴唇發紫,渾身上下直打哆嗦。
  眼見他倆的寒酸狼(wolf)狽樣,我惆悵極了,立即起身迎接擁抱他們,傷心的淚水從眼裏流了出來。與此同時,我忙脫下自己穿著的兩件兔皮和黑貂皮皮衣,辨別給他倆披上,並帶著他們來到澡堂,讓他們用熱水洗去滿身的泥垢,還為他們每人預備了一套富人才穿得起的昂貴衣服。待他倆洗澡穿戴完畢,我帶他倆回到我的家中。我見他倆饑餓異常,便忙端出飯菜,陪他們吃喝,並不斷地安慰他倆。
  阿卜杜拉談到這裏,又轉頭對兩條狗問道:“事兒是這樣的吧?”
  兩條狗聽了,馬上低頭閉眼,似乎是在回答說:“是這樣的。”
  我熱情接待兩個哥哥,看見他倆吃飽肚子,身上也暖和了,這才問道:
  “你倆碰到了什麽災難?你倆的錢財、貨品到哪兒去了?”
  “當初我們從這裏帆海出發,”我的哥哥說,“第一站來到了一座叫庫發的城市,並在那裏將帶去的布帛,按一本二十利的價格賣掉,賺了許多錢。接著我們又收購了一批價廉物美的波斯綢緞,運到巴士拉以一比四的價格賣出,之後我們又去了另一座叫卡爾哈的城市,在那兒做了一筆買賣,並發了大財,於是我們手上的錢財越來越多。”
  他倆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們經過的城市和做過的買賣,談得津津樂道。我聽了覺得新鮮而又不可理解,便插嘴問道:“你倆既然有那麽好的運氣,做了一筆筆大買賣,賺了那麽多錢,又怎會空著兩手,險些是赤身裸體地返來呢?”
  他倆長歎不已,說道:“我們在外做生意已有較長時間,賺錢也很大,所以決定回一次故鄉。於是我們把本錢和賺得的財物,一切收拾裝在船中,然後啟程,向巴士拉航行。在歸途中,我們一帆風順地航行了三天。到第四天,風雲突變,颶風卷起波浪,洶湧澎湃地向我們的船撲來,船伴伴隨著海水忽起忽落,東漂西蕩。波濤碰撞出來的浪花,像熾熱的火焰。在颶風和狂濤的圍攻下,船終於被拋到礁石上撞碎了。船上的人和錢財貨品一切沉在海中。我們拚命與海水搏鬥,掙紮了一晝夜。就在我們精疲力竭即將被海水沉沒時,幸遇一艘在安拉差遣下打那裏經過的船,我們才被救起來。從此,我們跟伴伴隨著別人持續旅行,從一個地方流落入另一個地方,靠乞討活命,吃盡苦頭。為了維持生命,最終迫不得已把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賣了。我們經曆了千辛萬苦,才終於回到了巴士拉。倘若不是碰到這樣的災難,那麽,我們將富裕得跟王公貴族一樣,但命運注定如此,有什麽辦法呢?”
  “兩位兄長不必為此憂愁苦悶。你倆能安全脫險,已是不幸中之萬幸了。安拉既然如此這樣安排,你們應該領情了。錢乃身外之物,不必過多地為此悵惘。詩人吟得好:
  當人從危難中一旦脫險,
  會視金錢為剪碎的紙片。
  現在,我可將自己的資產看做是先父留下的遺產,與兄長倆平均分享。”隨後,我邀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公證人,把一切現款拿出來,由他主持分成三份,我們每人各取一份。
  分完了錢,我對兩個哥哥囑咐道:“人在本地勤勞謀生,安拉會祝福他的,現在你倆應該各開一個鋪子,好好地經營,凡是命中注定該有的東西,到時候必然會出現的。”
  我為他倆奔走,弄了兩間鋪子,並擺上貨品,待一切安排妥後,才吩咐他倆:“你倆就在這裏從事買賣吧。賺得的錢都可以蓄積起來。你們的吃喝及其它生活必需的費用,完全由我擔負。”
  從此,我一向無微不至地體貼、照顧他倆。
  他倆白天在鋪子中做生意,晚上在我家住下。我從來不讓他倆花賺得的錢,一心隻望他倆多蓄積些本錢,好把生意做大些。每當我們坐在一路聊天的時候,他倆總是誇外鄉好,重提它的可取之處,不停地敘述他倆在外地經營致富的狀況,從而竭力慫恿、鼓動我同他倆一路去外地經營生意。
  阿卜杜拉談到這裏,轉頭對兩條狗說:“哥哥啊!事兒的經過是這樣的吧?”
  兩條狗聽了,馬上低頭、閉眼,以此證明他說的是事實。
  之後,兩個哥哥不停地在我麵前提說在外鄉做買賣賺錢多,輕易致富等種種利益,進而糾纏著我跟他倆到外鄉去經營求財。沒辦法,最終我答應了他倆的要求。
  於是,我和兩個哥哥合資,預備了大批各式各樣名貴的貨品和食品,租船從巴士拉出發了。在波濤洶湧的陸地中航行了幾晝夜,來到了一座城市,在那裏進行交易。我們銷售了帶去的布帛,並收購了當地的一些特產,賺了不少的錢。繼而我們又離開這座城市。
  就這樣,我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凡是經過的地方,我們都進行交易,所賺錢潤非常可觀。我們的盈餘日漸增加。
  一天,我們的船在一座島前經過期,船長下令拋錨停泊,對我們說:
  “乘客們,我們都上岸去,大家分頭去找水,解止渴吧。”
  乘客們響應船長的召喚,登上岸去,我自己也跟隨大夥一道,前往各處尋水。我沿山路慢慢向前走著,突然之間看見一條白蛇(snake)沒命地朝前逃,而前麵一條奇醜、粗大的黑蛇緊跟著追逐它。不一會兒,黑蛇便趕上了白蛇,用尾巴粗暴地壓迫、折磨著白蛇,白蛇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我看到這種情景,再也按捺不住了,便撿起一個約摸五斤重的花崗石,向黑蛇砸已往,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黑蛇的頭上,一會兒把它砸死了。就在這時,那白蛇搖身一變,馬上變成一位窈窕鮮豔的妙齡女郎。她笑臉可掬地向我走來,吻著我的手說道:
  “願安拉保佑你,一方麵使你今生免遭恥辱,另一方麵使你下世免受火刑。”女郎替我祈禱後,接著說道:“年輕人,是你保護了我,在接受你的恩惠後,我會報答你的。”
  說畢,她伸手一指地麵,地上隨即裂開一條縫。接著她跳了下去,那縫也迅即合攏,規複了原狀。看著這所有,我知道她是神類。我轉頭再看那條黑蛇,它身體已冒出烈焰,慢慢被燒成為一堆灰燼。當天晚上,我懷著好奇的心情回到同伴那裏,通知他們我所碰到的一切。這一晚,我們在山上過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全體船員在船長的吩咐下,揚帆起錨,持續航行。我們又在大海中整整漂流了二十天,始終沒碰到一塊陸地,沒看見一隻雀鳥,所帶的淡水也用完了,船長焦慮地對大家說:
  “先生們,我們所帶的淡水已用完了,這該如何是好?”
  “唯一的辦法,是盡快找到陸地。”
  “以萬能之神安拉的名義起誓,我已迷失了方向,不知該向哪裏行駛,才能盡快靠岸。”
  連船長都這樣說,我們也不知要怎麽辦了。人們被憂愁苦悶籠罩著,隻得一邊哭泣,一邊祈禱,懇求安拉開恩,為我們指引一條出路。
  當天夜間,我們深感痛苦和絕望,情緒降到極點。詩人吟得好:
  多少個輾轉的淒涼夜晚,
  難以忍受的煎熬使嬰兒迅即變老。
  但當晨曦出現在天邊,
  來臨身旁的是安拉的祝願。
  終於熬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到次日清早,太陽剛從東方升起,一座高山便映入我們的眼簾。見到陸地,我們不禁高興得手舞足蹈,相互擁抱。接著船便靠岸停泊下來。船長吩咐大家:
  “馬上上岸,分頭去找水。”
  我們上岸後,就分頭去尋找水源,但卻沒有找到。因為缺水,我們越來越感到艱巨了。我一向向前走,一口氣到了峰頂。我抬頭一望,見山後有一片廣闊的圓形地帶,並隱約有城市的輪廓。我喜出望外,大聲召喚同伴們。他們聞聲趕到我這裏。我說道:
  “看見那裏的城市了嗎?那裏一定是不會缺水的。走吧,咱們到城裏去,便可以取回飲用水,順便買些糧食、水果等生活必需品,以備持續航行之用。”
  “我們怕城裏的人把我們看作是與他們為敵的異教徒,而不問青紅皂白地將我們處死。要知道,自豪而不顧一切去冒險的人是不值得讚揚的。詩人吟得好:
  隻要天地依舊不變,
  擺脫困境的冒險者也不會受人稱讚。
  由此看來,我們可不願用生命去冒險。”
  “我無權強迫各位去做你們不願做的事,但我可以同我的兩個哥哥一路去那座城市。”
  “我倆也不願用生命當兒戲,因此,不能跟你一路去。”我的兩個哥哥也背後提出反對意見。
  “你倆不去也罷,反正我是打定念頭要去的。萬能之神安拉會保佑我們。你倆等著吧,我去一趟就返來。”
  我撇下眾人和兩個哥哥,邁步向城市走去。
  當我走進城門時,隻見一個人坐在一條石凳上。那人手臂上掛著一根銅鏈子,鏈子上係著十四把鑰匙。由此,我知道此人是看管城門的,並知道了全城共有十四道城門。我走到他身邊,說道:
  “你好!”
  他卻不理睬我。我第二次、第三次問候他,他仍然不回答,直到我把手放在他肩上,才發現有些不對勁。我仔細打量一番,這才名頓開,原來他是一個石頭人。我不禁歎道:
  “真是太稀奇了!用石頭雕鑿的人,除了沒有思想不會說話外,其他方麵與真人沒有什麽兩樣,真是惟妙惟肖,足可以以假亂真了。”
  我離開看門的石頭人,進入城中,在各條街道溜達,每見一人總要挨已往仔細看一看,但所見到的都是石頭人。
  我從食品市場轉到布料市場,看見店鋪中都有商人和前來購買物品的人,但他們都是石頭人。鋪中擺滿了各種貨品,都是用石頭做的。我走進一間布料商店,看見布料象珠網一樣,於是伸手去摸,但剛一接觸,布料就碎成塵埃了。鋪中擺著錢櫃,我打開其中一個,見金幣盛在布袋中,我伸手去拿,布袋也立即變成粉末,隻是金幣卻原樣不變。於是我收集了盡可能多的金幣。事先我暗想:“要是兩個哥哥跟我一路來,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盡情享受這個沒有主人的寶藏的。”
  我之後在別的鋪子裏,發現更多的金銀,而我已無法再多拿了,隻得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這裏,持續在城裏的其它地方轉悠。與先前一樣,我看到的各式各樣不同相貌的人,甚至貓狗等畜牲都是石頭的。
  我又來到了金銀首飾的市場中,見商人們端坐在鋪子裏,各種金銀首飾擺滿了貨櫃。一見這些,我就把身邊的金幣扔掉,從首飾中隨意遴選了我能攜帶的一大批寶物,高興地離開了那兒。前麵是珠寶市場,我趕忙已往,見珠寶商人坐在鋪裏,他們麵前的銅製容器內裝滿了珍珠、瑪瑙、玉器、各種彩色的寶石、鑽石,應有盡有。於是我又把身邊的金銀首飾扔掉,從各種名貴的珠寶玉器中盡量遴選所能拾攜帶的部分。我非常遺憾我的兩個哥哥不隨我前來,否則怎麽會放棄這些無價的珠寶呢?
  我帶著珠寶持續向前走,從一道裝飾得無比精致而鮮豔的大門前經過,見門內大堂的長凳上坐著的那些衣冠楚楚的仆從以及仕宦模樣的人都是石頭做的。我試著伸手摸了一下其中的一人,他的衣服便珠網似地從身上散落下來。穿過門堂,在一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內,也可以看見許多石頭做的文武官員,他們一個又一個衣著華麗,其中一個頭戴著波斯型王冠的人,坐在一張嵌著珠寶的座椅上。
  我離開大廳來到後宮,隻見後宮中也有一間大客廳,皇後坐在一張嵌珠寶的紅金交椅上。她頭戴嵌滿名貴珠寶的鳳冠,周圍坐著一群鮮豔的宮女,個個穿著色彩鮮豔的、華麗的衣裙;另有一些太監模樣的人站在一旁小心伺候她們。那間客室被裝飾得格外別致,裏麵的陳設異常富麗堂皇,掛在那裏的那些透明燦爛的水晶球,都是代價連城的無價之寶;整個客廳的裝飾,使人看了後無不感到驚奇而讚不絕口。我又隻得把先前收集在身邊的珠寶玉石扔掉,然後從客廳的名貴寶物中,剔選出一部分。事先我不知該如何取舍,因為在我看來,那個地方儼然是人世間罕見的一個寶庫。
  之後我又穿過一個洞開著的房門,沿梯級往上走,登了四十級階梯,突然之間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朗誦《古蘭經》的聲音。我朝聲音的出處望去,見一道掛著金帶、飾以珍珠寶石的絲綢門簾,那聲音正是透過那門簾傳出來的。我掀起門簾,一道裝飾得使人見了覺得讚歎不已的房門便映在眼簾。跨進房門,便像置身於一個寶庫中。房中坐著一個女郎,生得窈窕鮮豔,加上她那無比華麗的衣裙和名貴的首飾,更顯得像人間仙女,如同詩中所讚歎的一樣:
  華麗的衣裙使人感受到明媚春天,
  殷紅的肋頰使人置身於玫瑰花園,
  明亮的北鬥似乎掛在她的額頭,
  其它眾星隻是她胸前配戴的項鏈,
  如果穿在她身上的是由薔薇葉編織的衣裙,
  那葉兒必會從她身上吸血養顏。
  如果她向大海吐出唾液,
  苦澀的海水將變得比蜜還甜。
  若她與拄杖的古稀老翁結交,
  老翁會馬上變成勇猛無比的青年。
  一見那個女郎,我便鍾情於她,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隻見她坐在一張高凳上,正在悠然、興奮地背誦《古蘭經》。她的聲音像銀鈴般悅耳動聽;她鮮豔的容顏間閃爍著光輝、燦爛的光芒。那情景與詩人所吟誦的一樣:
  無與倫比的鮮豔女郎,
  愛慕之心為你蕩漾。
  你有夜鶯(nightingale)的歌喉,花兒般的模樣,
  追求者日夜為你傾訴衷腸。
  我邊聽女郎朗誦《古蘭經》的抑揚頓挫之聲,邊暗中打算與她答話,並有意向她表示問候,可是經她致命的一瞥,我就口吃、結巴起來,無法用語言表達我此刻的心情。事先我的理智和視覺一會兒殽雜不清,陷入迷糊狀況,狀況與詩人吟誦的正是一樣:
  愛戀的心剛才萌芽,
  我便口吃,猶如啞吧。
  既然念頭已定,
  就不要瞻這顧那。
  之所以敢於坦言,
  隻為把愛情表達。
  我鎮靜地按住因愛情引起的心弦蕩漾,坦然對女郎說:“尊貴的、珠寶般的小姐啊!我給你請安、問候。願安拉犒賞你終生美貌與幸福。”
  “親愛的阿卜杜拉,我深深地祝福你,竭誠接待你。”
  “小姐,你怎麽知道我的姓名?你是誰?這座城市的人怎麽樣了?為什麽全城的蒼生都化成為石頭,而隻剩下你一個人還在世?向萬能之神安拉起誓,懇求你把事兒的真相詳詳細細地通知我吧。”
  “阿卜杜拉,你請坐。按照安拉的意願,我會通知你這裏發生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我的狀況和這座城市及其居民的遭遇。這已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毫無辦法,隻盼偉大的安拉解救。”
  我懷著好奇和愛慕的複雜心情在她身邊坐下。於是她開始為我報告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這座城市原來是一個王國的繁華都市,統治這個王國的國王是我的生身父親,他就是你在大廳中所看見坐在金寶座上的那個人。在他周圍的那些人,都是他朝中的文臣武將。我父親當初統帥著一百一十二萬之眾的軍隊。他有屬僚二萬四千名,都是高官顯爵之輩。他所統治的地區,除縣城、村鎮、城堡、要塞之外,僅大城市就有一千座之多。他手下有一千名武將,每個將領統率著二萬騎兵。至於他的金錢、金銀財寶、珠寶等珍貴產業應有盡有,數量之多,前所未有。
  許多國王在我父親的征服之下,都向他稱臣納貢。在戰鬥中,他消滅了無數英雄豪傑。他威名遠播,以致那幫專橫、暴戾的君主無不為之膽寒;就是不可一世的波斯國王也迫不得已在他的麵前甘拜下風,委曲求全。但父親和他的臣民、部隊全是異教徒,不信仰萬能的安拉,而虔心叩拜佛像。
  有一日,我父親正在宮中召見文武群臣時,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有個陌生人來到他麵前。那人臉上的燦爛照亮了整個宮庭。我父親定睛一看,隻見那人身穿綠袍,身材魁悟,兩手垂至膝蓋,形貌莊重嚴厲,容光抖擻。他直言不諱地對我父親說:“你這個暴虐、自豪的家夥,為什麽不休止膜拜你那沒用的佛像?我規勸你和你的臣民拋棄佛像而皈依伊斯蘭教吧。因為應該崇拜的隻能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安拉真神。”
  “你是誰!膽敢褻瀆神像?難道你不怕神像懲罰你嗎?”我父親問陌生人。
  “佛像是泥塑石雕的,它的懲罰不可能對我有任何傷害。不信就請你去把你所膜拜的佛像以及你的臣民所崇拜的佛像都搬到這裏來,然後你們向它們祈禱,求它們懲罰我,看一看結果會怎樣。而我也向我的主宰祈禱,求他懲罰你們,這樣,你便可以看出造物主與被造者之間的區別了。因為佛像是你們這些偉人一手造出來的,它讓魔鬼有機可乘,附在佛像身上與你們交談,作怪。而我信仰的主宰卻是創造者,是萬能的。”
  “你所謂的主宰,到底是什麽呢?能讓我們見地見地嗎?”
  “你們有見到他的機會的,不過,依然先看一看你們那些所謂的佛像再說吧。”
  我父親讚成陌生人的要求,於是吩咐他那些膜拜佛像的下人們,都把他們的佛像帶進宮來。於是屬僚們按照命令,紛紛趕回家去,把自己平時膜拜的佛像帶到宮中,一一擺在國王麵前。
  此時,我就躲在屋裏的簾子前麵發生在殿堂裏的一切狀況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曉暢白。我平時所膜拜的佛像是綠玉石雕成的,個子跟真人大小差不多。按照父親的指示,我也遣人把它送往殿堂裏,安置在我父親的佛像旁邊。我父親所膜拜的佛像是寶石的,宰相膜拜的佛像是金剛石的,其他文臣武將所膜拜的佛像,則辨別為紅剛玉、瑪瑙、沉香木、烏木、金和銀等材料所雕成。總之每個仕宦所膜拜的佛像都是根據自己的身份自由選擇的。佛像的顏色各不相同,黃、紅、綠、黑、白都有。這時候陌生人對我父親說:“你能祈禱你的這些佛像,讓它們懲罰我嗎?”
  此刻,所有的佛像排列一行。我父親的佛像擺在正中,我的那個佛像挨近我父親的,其餘的則按照膜拜者官爵、地位之大小、高低順序排列。排列後,我父親才站起來,邊叩拜他的佛像,邊低聲地求道:“神像啊!我慈悲的主宰,世間誰都不會比你更偉大,現在此人前來欺侮我們,不僅中傷、詆毀我們的膜拜,而且還極度蔑視你。發生在這裏的事你當然是知道的。我們決不能容忍他在此地顛三倒四。現在懇求你用你威力無比的手段懲罰他吧。”
  我父親不斷地祈禱,佛像卻沒任何反應。他接著說:“我的主宰啊!明天你怎麽了?為什麽默然不語呢?已往你可不是這樣的呀。難道你在歇息嗎?求你醒過來幫助我。”他邊祈禱邊伸手搖晃佛像,可佛像仍然不言語,一動也不動。
  “你的佛像怎麽不言語呢?”陌生人問我父親。
  “我想他大概是睡著了。”
  “你這個執迷不悟與安拉作對的家夥!為何膜拜不會說話、無所作為的佛像呢?你幹嗎不信仰近在身邊、有求必應的安拉呢?安拉決不會睡覺的,他能洞見一切,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而你所膜拜的佛像,卻無所作為。當初是因為該死的魔鬼附在它的身上迷惑你,誑騙了你,引你誤入邪路。現在魔鬼離開了佛像,所以它已成為無用的擺設了。你趕快醒悟過來,信仰安拉吧。你應該表明:‘安拉是唯一的主宰,隻有他才能接受人們膜拜,因為世間的一切都是安拉犒賞的。’而你的這個佛像,連它自身碰到的損害都不能防禦,它能保佑你嗎?現在你親眼看一看它的低能吧。”他說罷,舉起手來,一巴掌打中佛像的肚子,它就應聲倒了下去。
  我父親大發雷霆,吩咐在場的人:“這個家夥是個邪教徒,他敢打我的主宰,你們馬上給我殺死他!”
  我父親的手下要站起來動手,可是一股無形的力量,使他們力不從心,一個又一個都象喝醉了酒似的無力站起來。陌生人便趁機勸他們皈依正道,改信伊斯蘭教。可這些人依然頑固地拒不接受忠言。陌生人說道:“現在讓你們看一看我的主宰的懲罰吧。”他說著舉起手,並祈禱道:“安拉,我的主宰啊!我的相信和希望都依靠在你身上,求你答應我的要求,對這夥荒淫無度的、享受你的給予而不信仰你的異教徒給予最嚴厲的懲罰吧。以你的能力,要把這群敗類變成石頭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誰也無法阻止,因為你是萬能的。”
  陌生人的祈禱聲剛落,城中的人果然馬上變成為石頭。
  事先我親眼看見了這所有,便心悅誠服地信仰安拉,毅然改信伊斯蘭教,最終幸免於難。之後那位陌生人來到我麵前,說道:
  “小姑娘,從明天起,幸福從安拉禦前來到你身邊了,這是安拉的安排,任何人都不能違背。”
  隨後,他開誠布公地教導我。先前所發生的一切使我迫不得已心甘情願地馴服他,接受他的指教。那時候我才七歲,至今我已年滿三十。之後我對他說:“這座城中的一切事物和所有的蒼生都變成石頭了。我自己因皈依伊斯蘭教而幸免於難,實在是萬幸啊。現在你是我的導師,我的主人了。請通知我你的姓名,並持續幫助我,為我安排好今後的生活吧。”
  “我叫艾博·赫哲爾。”他通知我姓名後,立即親手為我栽了一棵石榴樹。那棵石榴樹很快就成長起來,隨即便開花,結果。他指著這些果實說:“你可以用這些由安拉提供給你的食物充饑,每日都要虔誠地信仰、膜拜安拉啊。”
  赫哲爾老人家還通知我伊斯蘭教的教律、禮拜的條件和方式,並教我讀《古蘭經》。從那時起直到明天的二十三年期間,我一向待在這裏禮拜安拉,每日靠石榴樹上結的一個果實充饑,一向活到現在。每逢禮拜五聚禮日,赫哲爾老人家都來看我。你的姓名也是他通知我的。他還把你要到這兒來的信息通知我,並囑咐道:
  “他到這兒來的時候,你要尊敬他,好好待他,這樣你倆可以成為恩愛夫妻,從此生活在一路。”這就是一晤麵我便熟悉你的原因。現在你已清楚這座城市和城中人的遭遇和變遷了。
  聽完女郎敘述城中人化石的經過和她本人的狀況後,我便隨她去看那棵她多年賴以生活的石榴樹。
  她從樹上摘下石榴,一掰為二,給我一半。我嚐了嚐,覺得非常香甜。這樣可口的石榴,我是生平第一次嚐到的。吃了石榴我便和她交談起來,說道:“你願意按赫哲爾老人家囑咐的那樣同我結為夫妻,並隨我回我的故鄉巴士拉去生活嗎?”
  “我非常願意。”她坦率地回答我,“因為這是安拉的意願。”
  於是我和她之間,彼此訂下婚約,自願結為夫妻。然後她帶我去她父親的庫藏中,遴選我們可以帶走的財物,隨即離開那座石頭城,沿著來時經過的路途,直回到海濱。
  在此之前我的兩個哥哥正在找我,一晤麵便埋怨我:“你上哪兒去了?你遲遲不歸,讓我們久等,我們一心惦念著你呢。”
  事先船長也埋怨我:“富人阿卜杜拉,天氣這樣好,應盡早解纜開船,可是卻叫你給耽誤了。”
  “這沒有多大幹係。我遲到一會兒,也許是有利益的。因為我去這一趟,顯而易見是有益無害的,我已達到旅行的目的了。詩人吟得好:
  當我到陌生的地方去尋覓,
  尚不知是什麽在向我挨近。
  是渴望擁有金銀金銀財寶,
  或是意想不到的惡運。”
  隨後我對同伴們說:“你們看一看我此行的收獲。”
  我把帶回的金銀財寶拿給他們看,並把石頭城中的見聞通知了他們,最終說道:“倘使當初你們跟我一塊兒去,那麽你們的收獲會比這個更多呢。”
  “縱然我們跟你一塊兒去,也未必敢進入那個王國。”
  “對你倆來說,這無關緊要。”我安慰兩個哥哥,“因為我所得到的這些財物,也是你們的。”於是我把帶回的財物,分成四份。除留一份自用外,其餘的辨別給兩個哥哥和船長各一份,剩餘的一份分給全體仆役和船員。
  他們皆大歡樂,都替我祈禱,感到非常寫意。而我的兩個哥哥卻霎時變了臉色,不停地眨巴著眼睛。我一看便知這是貪婪在他們心裏作怪。於是,我隻得耐心安慰他們倆道:“哥哥!可以看出你倆對我這種分配財物的方式不太寫意,但我要通知你們的是,請你倆盡管放心,因為我們兄弟間是不分彼此的,我所分到的這一份也是你們的。”
  我一方麵安慰兩個哥哥,一方麵體貼和照顧女郎,帶她進入艙中,送最好的食物給她;在把她安置妥當過後,才坐下來同兩個哥哥交談。
  他們問我:“弟弟,對你帶來的那個鮮豔女人,你有何打算?”
  “我要娶她為妻。待回到巴士拉過後,再辦正式的訂婚手續。”
  “弟弟,”一個哥哥說,“你要知道,我已愛上了這個窈窕鮮豔的姑娘了,把她讓給我吧。”
  “弟弟!”另一個哥哥說,“我也鍾情於她,讓我娶她為妻吧。”
  “兩位兄長,她已經跟我訂下婚約,如果我把她給你倆中的一個而破壞婚約,就會大大傷害她的心,因為她是以妻子的身份隨我而來的。我怎麽可以讓她同別人結婚呢?至於談到對她的愛慕心情,相信我比你們更強烈。我絕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人。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們,在我們平安回到巴士拉過後,我願為你倆物色兩個你倆都寫意的本地姑娘,替你倆去提親,拿我的錢送彩禮,咱三兄弟同日舉行婚禮,熱熱鬧鬧地歡宴賓客。至於跟我一路來的這個女人,我再次申明,她是屬於我的,並規勸你倆最好別再打她的念頭了。”
  經我再三注釋,兩個哥哥都不吭氣了。
  我滿以為他倆在我的解說下已轉意轉意了。於是我們出發起程,回到巴士拉。在旅途中我照例每日給住在艙中的女郎端茶送飯,無微不至地體貼她。她始終躲著,不拋頭露麵。我自己同兩個哥哥一路,睡在艙外。
  船持續航行了四十天,直到遠方出現巴士拉城時,我們才確信能夠平安回到故鄉了,人人心裏都充滿了喜悅。我自己向來相信兩個哥哥,從來未考慮過要對他倆有所警戒。可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當天夜間,正當我熟睡之際,不知不覺已被兩個哥哥抬了起來。他倆一個抱著我的雙腳,另一個抓住我的兩手,為奪取那個女郎,他們不顧兄弟之情將我無情地扔到海中。當我發覺自己的生命已危在旦夕時,才驚恐地對他倆說:
  “兩位兄長,你倆為什麽這樣對待我呢?”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為了一個女人就不念兄弟之間的感情,現在我們隻有把你扔進海裏,才能解我們心頭之恨呢。”他倆說著果然把我拋到海裏。
  阿卜杜拉講到這裏,轉頭問兩條狗:“哥哥啊!我所說的這些事,是不是事實?”
  兩條狗聽了,低頭,閉眼,以此證明他的敘述是真實的。哈裏發眼看到那種情形,感到驚奇。
  我被兩個哥哥拋入海中,便迅速沉到海底。之後在海流衝擊下,才慢慢地浮出水麵。這時,一隻人一樣大的飛禽,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從天空俯衝下來,並立即抓起我飛騰起來。朦朦朧朧中,我睜眼一看,見自己已置身於一幢雕梁畫棟並飾以各種至寶的宮殿裏。隻見在一群鮮豔的姑娘中心有一個婦人,坐在一張鑲滿珠寶的寶座上。她全身上下珠光寶氣,放射出來的奪目光芒使得麵對她的人們無法睜眼。
  這時候,那隻帶我飛到宮中來的大鳥,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搖身變成一個天仙般的女郎。她便是那次我在山中所碰見的、被黑蛇追逐、欺淩的那條白蛇。隻聽那個坐在寶座上的婦人對女郎說:“此人是誰?為何帶他到這裏來?”
  “娘,這就是那位在危難之際,以勇敢行動保全了我名節的勇士啊。”接著她問我:“你熟悉我嗎?”
  “未曾見過你。”我回答。
  “我曾在荒山中碰到你。事先我正與一條黑蛇拚死博鬥,是你將它打死,才使我幸免於難。”
  “事先我隻是看見一條白蛇和黑蛇戰鬥啊。”
  “我就是那條白蛇。其實我是神類中紅王的閨女(daughter),名叫塞歐黛。坐在寶座上的這位是我的母親,是紅王的王妃。那條黑蛇,原是黑王的宰相,名叫代爾非勒,是個無恥之徒,性格極度醜惡。他第一次看見我後就想占有我,便厚顏無恥地向我父親提親。我父親斷然拒絕,派人回答說:‘你這個神類中的渣滓,也不看一看自己是什麽東西,有何資格娶帝王的閨女為妻?’為此他惱羞成怒,挾恨在心,隨時都想達到其罪惡目的。從此他注意我的行蹤,我上哪兒,他跟蹤到哪兒,一心一意要侵犯於我。他同我父親之間曾發生猛烈戰鬥,可是他狡詐成性,要完全製服他很困難。每當我父親占優勢、勝利在望時,他總能尋機逃之夭夭,所以無從根絕後患。我為躲避他,每日都要變一個個人形象,變一種顏色,但是每逢我變形時,他也響應地變為一種對抗個人形象;無論我跑到哪個地方去躲避,他也總能聞著我的氣味,並跟蹤追到那裏,致使我一向處在危險中。那次我變成白蛇,逃往山中,他也隨之變為黑蛇,跟蹤追到裏。戰鬥中我快支持不住時,幸蒙你趕到,並用石頭將他砸死,我才脫離險境。事先我曾對你說:‘接受了你的恩惠,我會報答你的。’此次見你的兩個哥哥謀害你,把你扔到海中,我才有了這個報答的機會。你對我恩重如山,應當受到我們全家的敬重。”接著她對後妃說:“娘,因為他曾拯救過你閨女的生命,因此,請你尊敬他吧。”
  “我代表我們全家竭誠接待你這位高朋!因為你對我們做了好事,理應受到我們的敬重。”後妃說罷,賞我一套非常值錢的名貴衣服和一些金銀、珠寶,最終吩咐道:“你們帶他去見國王吧。”
  於是我被他們帶到一間殿堂中,見國王坐在寶座上。他身邊的侍衛體格矮小,警戒森嚴。他的衣冠嵌滿珠寶金玉,閃爍著燦爛的燦爛。我一見他便感到目不暇接,不敢正視。國王一見我便起身迎接,他的侍衛也全都站了起來。國王接待我,祝福我,對我非常尊敬,並犒賞我最珍貴的禮物。之後國王吩咐侍衛:“你們帶他去見塞歐黛公主。”
  公主決定送我回船,於是便背著我並帶著國王犒賞我禮物,一路飛騰起來。
  再說我的兩個哥哥剛把我拋下海,在睡夢中的船長便聽到響聲,他趕忙起來問道:“什麽東西落入海中了?”我的兩個哥哥立即貓哭耗子假慈悲地嚷道:“我們的兄弟喪命了。他在船弦邊解便時,被海浪卷走,落入海中淹死了。”接著他倆便動手搶奪我的財物,為爭女郎各持己見,爭論不休,彼此都說:“此女郎是我的,誰都不得染指。”
  他倆就這樣不停地爭吵,早把我這個弟弟忘得一幹二淨了。
  就在我的兩個哥哥爭奪得不可開交之際,塞歐黛帶我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落入船中。兩個哥哥一見我,起初頗感詫異,隨即裝出一副格外歡樂的樣子,嘮嘮叨叨地說道:“弟弟啊!出事後你的狀況怎麽樣?我們為你焦心極了,感謝安拉,你脫險返來了。”
  “倘使你倆真的體貼他,大概真的喜歡他,那就不該趁他睡覺之時把他拋在海中。”塞歐黛替我回答兩個哥哥,“你倆醜惡的行為該當死罪,現在我要你倆的命,你倆希望如何死法?自己選擇好啦。”
  她說罷,抓著我的兩個哥哥,就要處死他倆。
  “弟弟啊!懇請你替我們求饒吧。”兩個哥哥怕得要命,大聲求饒。
  在此狀況下,我迫不得已出麵調停,對塞歐黛說道:“懇請你以仁慈之心饒恕我的兩個哥哥,免他們一死吧。”
  “不行,這兩個刁滑的家夥死有餘辜。”
  塞歐黛決定處決我的兩個哥哥,我隻得苦苦請求,一再求她憐恤、寬恕,最終她被我說動了,慨然說道:“看在你麵上,我且饒他倆的命,可是必須在他倆身上施以法術,以示懲罰。”
  她說著拿出一個裝滿海水的杯子喃喃細語地念起了咒語,隨即邊把杯中的水灑在兩個哥哥身上,邊說道:“脫離人的個人形象,變成狗吧。”伴伴隨著她的話音,兩個哥哥果然變成為兩條狗。
  他倆就是陛下現在所看到的兩條狗。
  阿卜杜拉講到這裏,轉頭對兩條狗說:“哥哥啊!我所講的都是真情實況吧?”
  兩條狗聽了,馬上低下頭,似乎回答:“你說的是事實。”
  塞歐黛在我的兩個哥哥身上施了法術,然後對船中其他人說:“你們要知道,阿卜杜拉·法茲裏是我的兄弟。你們中誰要是與他作對,我就要像對付這兩個刁滑家夥那樣對付他,把他變為狗類,一輩子做畜生,永久不得翻身。”
  “主人啊!”船中的人聽了塞歐黛的囑咐齊聲說:“我們都是他的奴婢,絕對服從他,請放心吧。”
  臨走前,塞歐黛囑咐我:“待回到巴士拉後,你要仔細搜檢你的財物,如發現充足,就立即通知我,我會替你追究;對偷竊犯我將以同樣的方式施以法術,使他變成狗類。另外你回到家裏後,先收藏好財物,再給這兩個刁滑的家夥脖子上各戴一具桎梏,拴在床腳上。並在以後的日子裏每日半夜起床去鞭撻他們,要直打到他們昏死才能住手。如果你哪一天不按上述要求執行鞭撻義務,我便會先在你身上執行鞭撻,然後再打他倆。”
  待我曉暢了她的意思後,她才從容離去。
  次日我們到達巴士拉。
  商人們見我平安返來,都來看我,問候我,誰都沒有打聽我那兩個哥哥的新聞,隻是在看到我帶著兩條狗後都覺得新鮮。
  於是有人問道:“你帶兩條狗返來做什麽用呢?”
  “此次旅行中為了不至於感到寥寂,我收養了兩條狗,現在順便把它倆帶了返來。”我的回答使他們哄堂大笑,但誰都不知道這兩條狗原來就是我那兩個哥哥。
  返來的當天,我把兩條狗關在貯藏室裏,一方麵因忙於招待來訪的客人,另一方麵忙著把布帛和財物,分類收藏起來,因此疏忽大意,竟然忘了拿鏈子拴狗,當然都沒有執行鞭撻義務,便匆匆睡去了。到了半夜我突然之間從夢中驚醒,隻見紅王的閨女塞歐黛已站在我麵前。她生氣地責問我:“你可能把我交代給你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了,現在我將懲罰你,因為我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
  她說著一把抓住我,抽出一條鞭子,絕不留情地鞭撻我,直打得我蘇醒已往。
  塞歐黛處罰我後,馬上去兩個哥哥所在的貯藏室中,拿鞭子把他倆辨別痛打一頓後,這才對我說:“從今以後,你每日夜間必須這樣痛打他倆一頓,如果過了一晚未打,我照例會像今晚這樣痛打你。”
  “我的主人啊!從明天開始,我一定會按你的吩咐,用鏈子鎖住他倆,並每晚鞭撻他們,不會中斷。”我向她表示決定。她把懲罰兩個哥哥的事再囑咐一番,然後才離去。
  第二天,我不敢怠慢,立即去找工匠,讓他替我打了兩副金枷,拿來枷在兩個哥哥脖子上,按照塞歐黛的吩咐,把他倆拴禁起來,而且從當天夜間開始,勉為其難地執行鞭撻義務,至今從未中斷過。
  事先正值邁赫底亞國王執政時代,而我一向同國王邁赫底亞有深交,主要以貢獻禮物的方式和他聯係,所以蒙他授與爵位,委派我為巴士拉省長。在我掌權期間,始終如一地執行鞭撻義務。之後考慮到時間較長了,我滿以為已時過境遷,所以暗自思忖:“也許塞歐黛的怒氣消逝了吧!”於是在當天夜間,我故意不去打兩個哥哥,沒想到塞歐黛又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出現在我麵前,狠狠地打了我一頓。她的鼓動情緒給我很深的印象,使我終身難忘。因此從那時起,我隻得不中斷地鞭撻兩個哥哥,直到國王邁赫底亞逝世,陛下繼任國王,仍委我繼任巴士拉省長,至今已十二年了。在這段漫長的日子裏,我被迫每日夜間鞭撻禁閉著兩個哥哥,打完後又安慰他倆,一再向他倆表示歉意,並給他倆飲食吃喝。
  我一向保守著這件事的秘密,對任何人都秘而不宣。直至伊斯哈格奉命前往巴士拉,向我催繳稅收,這才被他發現其中的秘密,並據實呈報陛下。陛下再次派他前往巴士拉,傳我帶他倆進京。我明天已向陛下陳述了整個事兒的經過。最終強調一點,上麵所談的全是我自己親身經曆的事兒,千真萬確,沒有任何隱瞞,也無半點虛構。
  聽完阿卜杜拉的敘述,哈裏發對兩條狗的遭遇感到驚奇,不禁產生惻隱之心,打算伸出援救之手,使兩條狗能夠規複本來麵目。於是他對阿卜杜拉說:“時間已已往這麽久了,對你的兩個哥哥所犯下的罪過現在你能原諒嗎?”
  “陛下,願安拉寬容他倆,並在今生和下世都寬免他倆的罪過。事實上我也需要他倆原諒,因為這十二年來我每日夜間並非出於本意地鞭撻他倆,從未中斷過。”
  “阿卜杜拉,既然是這樣,我願以安拉的名義從中竭力斡旋,先規複他倆的本來麵目,然後說服他倆寬容你,最終使你們弟兄放棄前嫌,親親熱熱地歡度餘生。現在你暫且帶他倆回去,今晚你可別再打他倆,到明天,一定會有令人寫意的結果。”
  “陛下,請原諒,我另有具體問題要陳述。如果明天夜間我不打他倆,塞歐黛一定會來打我,而我的身體可是經不起打的呀。”
  “你別怕,我會安排好一切。現在我先給你寫張字條,等塞歐黛來時,把字條拿給她看。我相信她讀了字條,定能寬恕你。萬一她不按我的指示辦而保持要打你,你就隻有托靠安拉暫且忍耐了。如果事兒真發展到這步田地,即她硬要同我作對,那麽我作為萬民之主,職責所在,必將和她周旋,相信是能同她抗衡的。”哈裏發如此這般地囑咐一番,隨即親手寫了一張字條,蓋上禦印,遞給阿卜杜拉,吩咐道:“阿卜杜拉,若今晚塞歐黛來了,你便把這張字條給她看,用不著畏懼。你可以通知她,是我,人類的君王哈裏發命令不要再打他倆,而且為使她相信,還給她寫了這個手諭。”
  阿卜杜拉遵循哈裏發的命令,答應按他的要求去做,並帶著兩條狗回到寓所,他暗自嘀咕:“如果神王之女違背哈裏發的旨意來打我,我也隻能忍受了。讓兩個哥哥安歇一宿,我願為他倆承擔苦刑。”他轉念又一想:“倘使哈裏發沒有萬全之策,是不會叫我放下鞭子的。”於是他毅然決定解下兩個哥哥脖子上的桎梏,並默默祈禱:“萬能的安拉,我隻有托靠你了。”隨後他安慰兩個哥哥:
  “托安拉的福,從今晚起你倆將擺脫苦難,盡管放心,這是國王哈裏發開恩,也是我長期以來的心願。”
  兩條狗聽了阿卜杜拉的話,汪汪地吠著,用腮幫子去擦阿卜杜拉的兩腳,好象是祝福他,顯示出謙恭、馴順的模樣。
  眼看兩條狗的表情,阿卜杜拉覺得怪可憐的,不禁產生惻隱、惻隱的心情,因而伸手撫摩兩條狗的脊背,戀戀不舍地和兩條狗在一路,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侍從端來菜飯,阿卜杜拉便對兩條狗說:
  “今晚你倆就和我一塊吃喝吧。”
  兩條狗果然坐了下來,與阿卜杜拉同席吃喝。
  侍從們見阿卜杜拉與狗一路吃喝,一個又一個驚得目瞪口呆,大家既感到驚奇,又覺得可笑,於是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他一定是神經失常了。不然的話,一個堂堂巴士拉省長是決不會和狗一同吃喝的。就算是心愛的寵物,但狗畢竟是肮髒的植物呀!”
  他們站在一旁,見兩條狗靦靦腆腆、規規矩矩地陪阿卜杜拉吃喝,全然不知那兩條狗原來是竟是省長的哥哥。
  侍從們自始至終諦視著省長和兩條狗的舉止,直到他們吃喝完畢。這時阿卜杜拉起身去洗手,兩條狗竟然也同樣伸出雙爪去洗,這種稀奇古怪的事,使得仆人們一個又一個忍不住抿著嘴笑,彼此竊竊私議議論道:“同狗坐在一路吃喝,吃過飯還要洗爪子,這種稀奇事恐怕誰也沒見過吧。”
  飯後,兩條狗規規矩矩地在阿卜杜拉身邊坐下,像是等待什麽似的。
  此時,誰也不敢打聽其中真相,侍從和跟班啞口無言,直等到半夜,大家才收拾了,並預備睡覺。阿卜杜拉和兩條狗也入室就寢。見此情形,侍從們又相互議論開了。
  有的說:“怎麽兩條狗還和他同床睡覺啊?”
  有的說:“他既然能和狗同席吃喝,那麽和狗同床共寢,當然也就不新鮮了,但這些行為一定是瘋子的行為。”
  阿卜杜拉的侍從不知道他和兩條狗的幹係,看不慣他和兩條狗之間的親切行為,所以對他投以嫌疑、驚奇的眼光,不願享受他吃剩的飯菜,把收拾下去的飯菜全都倒掉,憤然說道:“我們決不會像平常一樣吃這些殘湯剩飯,因為這是狗吃剩的。”
  這晚阿卜杜拉就寢至半夜,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被一陣響動驚醒。他睜眼一看,看法麵已裂開,神王的閨女塞歐黛隨即出現在他麵前,說道:“阿卜杜拉,我來問你,你為何今晚不打他倆?還摘掉他倆脖子上的桎梏?你是有意要和我作對嗎?現在我不但要打你,而且要像懲罰他倆那樣,也在你身上施予法術,把你變為狗類。”
  “我的主人啊!向萬能之神安拉發誓,求你暫且寬容我,待我講清其中理由後,你認為該怎麽罰就怎麽罰吧。”
  “好,你講吧。”
  “之所以不打他倆,是因為我必須執行萬民之主哈裏發給我下達的命令,他要我今夜不要再打他倆,並背後許下諾言,叫我代他向你致意。他親手寫下手諭,要我轉交給你。我遵循命令,按他的指示辦事。因為他是萬民之主,他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這是他的手諭,請你收下,待過目後,你再決定怎麽辦吧。”
  塞歐黛接過手諭,見上麵寫道:
  憑大慈悲的安拉之大名,人類的君王赫魯納·拉德致書紅王之女塞歐
  黛公主。巴士拉省長阿卜杜拉已與他的同胞兄弟之間放棄前嫌、彼此諒解、
  親睦如初了。既是這樣,那麽體罰行為也應隨之而廢除。如果我這樣處理
  受到你的反對,則你們的決定也會受到同樣看待的。我們的習俗、習慣如
  蒙你們尊敬理解,則你們的處事法則同樣會受到我們的正視和理解。鑒於
  上述幹係,我責成你放棄對阿卜杜拉兄弟之間的幹預行為。倘使你是信仰
  安拉的虔誠信徒,就應對我這個替天行道之人表示馴服。如果你欣然寬恕
  他倆,則憑安拉賦予我的權力,我將會酬謝你的。而消弭施加在兩人身上
  的法術,規複其本來麵目,讓他倆能像自由人一樣來見我,這便是服從我
  的具體顯示。如果你不肯解救他倆,則我憑安拉的力量,強製你執行。屆
  時,可不能說我不是有言在先。
  塞歐黛讀了哈裏發的手諭,說道:“阿卜杜拉,對於此狀況我不能自作主張,須先回去見過父王再作決定,你稍候,我會迅速轉來給你回話。”說完她伸手一指,地麵隨即裂開一條縫,她縱身跳出來,便悄然不見了。
  見此情景,阿卜杜拉覺得狀況可能會好轉,因而高興得差一點跳起來。他欣然說道:“安拉支持萬民之主,這必將提高他的威望,且事兒大有按他的意願而變好的跡象。”
  塞歐黛帶著人類君主的手諭,匆匆趕回到父親紅王那裏,在對他講了狀況後,把哈裏發的手諭遞給了父親。紅王接過手諭先吻了吻,再放在額頭上頂了一下,然後才過目。待曉暢手諭的內容後,他對塞歐黛說道:“閨女啊!這手諭的內容我們是必須要嚴酷執行的。你趕快去解救那兩個男人,規複他們的本來麵目,並要對他們說,是人類的君王解救了他倆,因為人類的君王我們是得罪不起的。他要咱們三更死,你一定活不過五更。因此,千萬別去招惹。”
  “父王,人類君王有何本事?他到底能把我們怎樣?”
  “他所具有的能力,是我們瞠乎厥後的。這主要有幾個原因。第一、他屬於人類,是經安拉遴選出來的。第二、他是安拉的代理人,具有相當的權威。第三、他虔誠地奉行晨禱,始終不渝。你就算是把宇宙間的神類都招來對付他,也是無濟於事的,對他不會造成涓滴損害,我們當然更無法與他抗衡了,因為他要想懲罰我們,隻需在晨禱後,向我們下達指令,我們就得像任憑屠夫宰割的羊群一樣,服服貼貼地聚集在他的麵前,任他處置。如果他要我們死亡,隻需命我們相互殘殺,便可達到這個目的。如果違抗他的命令,我們就將一切被燒死。他這種無上的權力,在每個保持晨禱的虔誠信徒身上都存在著,他的意誌能約束我們。因此,你應趁哈裏發還沒有生氣,趕快去解救那兩個男人,規複他倆的本來麵目,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塞歐黛聽了父王的教導,隻得按照他的命令,馬上趕到阿卜杜拉跟前,把父親所說的話通知他,然後說道:”請你替我們向哈裏發問候,並請求他指教我們。”說完,她掏出一個盛滿水的碗,對著它喃喃細語地念了咒語,然後把水灑在兩條狗的身上。
  她邊灑邊說道:“脫離狗的個人形象,規複你們的本來麵目吧。”
  話音剛落,兩條狗便搖身變為人類,規複了本來麵目,開口說道:“我們證實萬能之神安拉是世間一切的主宰。”說完兩人一齊跪在阿卜杜拉阿卜杜拉麵前,親切地吻他的手和腳,求他寬恕。
  阿卜杜拉說道:“還望你們也多多地原諒我。”
  阿卜杜拉的兩個哥哥懺悔了一番,然後說道:“我們受到了該詛咒的魔鬼的誑騙,這是自取其禍,罪有應得的。而你既往不究,饒恕了我們,這是因你具有高貴的品德。”他倆說完後,又一個勁地向阿卜杜拉討好、乞憐。
  “我從石頭城中帶出來預備娶她為妻的那個女郎的狀況現在怎樣?你們是如何對待她的?”阿卜杜拉問。
  “在魔鬼的唆使下,我倆把你拋在海中,以為你已葬身海底,於是乎便為占有她而彼此間就爭執起來。那女郎聽了我們爭吵,知道你被我們拋在海裏,便走出艙來,說道:‘你倆不必為我而爭吵,我是不屬於你倆中的任何人的。我的未婚夫既然到海中去了,那我也就跟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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